[忘羡] <天光>
*圣诞贺礼，短篇一发完
祝小天使们圣诞快乐(๑•̀ㅂ•́)و✧
*现代A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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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.
他自混沌中醒来。
魏无羡起身望了望窗外，已是暮色四合的时辰，天边隐隐显出晦暗之色来。他独自静坐了会儿，方才想起此刻自己身在何处。不过是受了点伤，竟也昏睡了这么些时日。他暗暗自嘲，想起前些日子他亲自护送了批军火去东南亚交易，竟在半路被当地警督给截了下来，任务失败不说，自身也挂了彩，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。更倒霉的是领头的高级警督正是他曾经的高中同学——也是他多年暗恋的人，蓝湛。
其实也并不是第一回了，他生无可恋地想。一年前蓝湛从美国警署那边调过来，接管了泰国方面的事务，正遇上他运了批枪支去泰国清迈，当时就被新官上任的蓝湛抓了个正着。想不起当时自己重逢故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心境了，只记得自己在枪战中仓皇而逃。真是可笑，他兀自摇了摇头，也不知蓝湛见到这样的他会怎么想。
不过，这也不重要了。他想着，这次干完最后一票就金盆洗手，追心上人去。
受过伤的肩膀还在渗血，他草草换了绷带，就见温宁拿了盆热水进来：“魏哥，洗脸。”
来人还是唯唯诺诺的少年模样，魏无羡拿了递过来的热毛巾胡乱在脸上抹了把，问道：“泰国警方那边有什么动静？”
“一早就发了通缉令逮捕你，据说出动了大半的警力，”温宁忧心忡忡道，“此次你受伤暴露了身份，估计不久这里就会被警方包围。魏哥，怎么办？”
“还能怎么办？”
魏无羡转过头去看天边聚合的阴霾，他的眉眼竟有了些锐利，显出不容抗拒的果敢之势来：“那就一条道走到黑。”
他看向温宁，像是思及什么开心的事来，一瞬间勾起了几丝难掩的笑容：“反正干完了这票，哥就彻底不干了。”
02.
圣诞节前夜，19:00，曼谷街头。
泰国警署最近也不太平，人人忙得焦头烂额，罪魁祸首就是东南亚军火集团老大魏无羡。此人心狠手辣且枪术精湛，每每被警方围剿中都能脱身，甚是难抓。此次警方通过窃听终于得知魏无羡最后一票将去曼谷码头交易，这消息令上下人员都激动了起来，表示抓住魏无羡势在必行。
这天恰是平安夜，曼谷街头皆是流光溢彩、灯火通明。接受任务的正是蓝湛，他领了手下心腹按计划先去魏无羡老巢围剿，剩下的主力则都集中在了曼谷码头边，等待两面夹击魏无羡。
蓝湛此时正是一身便服打扮，灰黑色大衣衬得他身形颀长、肤色白皙，引得路人频频侧目。走在曼谷大街上，到处洋溢着庆祝圣诞的喜气洋洋的气氛。各家商店前都挂满了五彩缤纷的彩球彩带，透过玻璃能看见各种摆着诱人pose的可爱甜品。街中央立着曼谷最大的圣诞树，那是人们每年圣诞零点许愿的地方。蓝湛飞快地瞥了眼，却见圣诞树周围人群中央，一头熟悉的亚麻色。
他微微睁大了眼睛，停顿的瞬间，不断涌来的人群已将他与手下冲散，随之一双微凉的手缓缓捂住了他的眼睛。
那是那个人曾经最喜欢做的动作。总是趁他不注意站在他身后，将双手捂住他的眼睛，用他一贯调戏的语调说猜猜他是谁。
永远不会厌烦的相处模式，这是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。他是知道的，那个人对他的心思，然而那人不知他其实也有同样的心思。难以启齿的心思，或许是大街上温情而热闹的气氛，他竟顺势抓住了身后人的手，转了身去。
他正对上一双眸子，令他朝思暮想念念不忘望穿秋水的那双眼睛。辗转四季，穿过时间洪流，他总算抓住了他。他定定看着魏无羡，看着他因为快跑而泛红的脸颊，朝着他的唇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。
这一吻极其绵长，像是倾注了他所有这些年来的相思之苦，转而化为此刻唇齿相依的丝丝甜蜜来。冰凉的空气中，他唯有感到眼前人温热的呼吸，反复提醒他不是在梦中幻境。
一吻毕，两人都静默不语。魏无羡在震惊狂喜之中终于忍不住道：“蓝湛……你你你你你，真没想到，你瞒得我好苦啊。说，你对我的心思是什么时候开始的？”
“高中。”蓝湛轻轻道，“认识你开始。”相识时的吸引，相熟时的情愫，相知时的沉沦。他不大会说情话，此刻却想对眼前人说尽自己对他的感情，想要对他说不论从前，还是后来，他一直一直都是心悦他的。受尽命运捉弄，他再也不想等了。
“蓝湛，”魏无羡笑得傻兮兮，“我很开心。”
“真的。”他又补充了句，“等我回来，我们回美国结婚去。”
03.
21：00，曼谷码头。
魏无羡没回曼谷的据点，反而直接去了码头。电话那头的温情和温宁报告说已把军火运到了相应的交易地点，就等他去接手。对方是缅甸那边的人，第一次合作，想必应该会很顺利。魏无羡想着，领了一群人开车到了码头边。
此时夜凉如水，夜色与江水融合，呈现出善与恶的无限交织。他静静等了会儿，却逐渐发现出不对劲来。照理该按时来的船只没有到达，再拨打温宁的电话也没有人回应。
他隐隐有些慌乱，正想掏出腰上的手枪，后脑勺便被一样冰冷的东西给抵住了。继而周围忽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，无数穿着警员制服的人动作整齐地围成一圈将他包围在中心。
他怔忡了会儿，继而小心翼翼问道：“蓝湛？”
没有人回答。他却像是知道了答案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手枪对准身后的人。黑漆漆的枪口，对准的正是蓝湛的如玉面庞。
“我早该知道，”他苦笑道，“刚才在街头看到你就该知道，你们早就计划好了，就等着我上钩。”
一切都快结束了，再等等他，不好吗？
他心中涌起无限的绝望，连手中的手枪也开始不听使唤。他不知道自己受了多少伤，倒下前听到的是蓝湛失态的喊他的名字。
第一次看到蓝湛这么失态，好像，也不算太亏。
04.
他做了一个很冗长的梦。
那是高中毕业时，他问蓝湛想要报考什么大学，蓝湛回答他的是警校。他并没有多少惊讶，蓝家世世代代是警督，恪守的是忠心卫国、奉献社会的为人准则。少年的心思坚定如磐石，他也跟随着蓝湛报考了警校，更是幸运地和心上人被分配到了同一所警督工作。共同工作，共同执行任务，他原以为生活就会这样按部就班下去。就算永远也不会有说出心里话的那一天，至少也能作为生死搭档陪伴在他身边。只可惜伟大的神明总是喜欢将人类如蝼蚁般玩弄股掌之中，欣赏他们求而不得垂死挣扎的痛苦。好景不长，在一次执行任务时他与蓝湛分散，混乱中被飞流的子弹击中，阴差阳错下被敌方贩毒头子救下。他原想着顺势养伤，并潜伏其中获取情报。谁知警署那边将他认定为叛徒，对内取消了他作为警督的身份，对外则宣布他已殉职的消息。
无法再回到警署，离开会打草惊蛇，进退两难之下他最终选择了留下。最初他也能安慰安慰自己这是不得已而为之，过不了多久便能再回警署。日子一长，他便深知自己的身份已是彻底无法转换，渐渐也生出了厌倦之心。不是没有怨恨的……每当他想起昔年往事，总会想如果当时警署那边肯再派人调查，而不是早早盖棺定论，也不至于将他至于如今这样的境地。
他不敢再见蓝湛，他害怕蓝湛也以为他是如传闻那样心狠手辣无所不为的人。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，不知什么时候也早已变了模样。只是昔年绮念，怎能说断就断？再次相遇，尽管身份敌对已是殊途，却难以自已，最终生出回归正道的念头。
也许这条道路极为艰难，但为了蓝湛，他也想走一遭。只是终归世事难料，他最终还是……
05.
他猛地醒了过来。
周身的疼痛引得他“呲”的一声，却分明提醒他还没有脱离人世。他的意识清醒了会儿，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人的双腿上。他顺着望过去，不出意料地看到了蓝湛那张闭着眼的英俊脸庞。他突然感到莫大的喜悦，不知是因为自己还活着的事实，还是蓝湛并没有背叛他的那颗真心。
似乎是感觉到身边的动静，蓝湛缓缓睁开了眼睛，看到眼前人一如既往的笑靥，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，他颤抖地紧紧拥住了眼前的人。
魏无羡忍不住嘴角的扬起，听着耳边人低低道：“魏婴，圣诞节快乐。”
远方的钟声终于响起，带着余生所有的希望与安乐，响彻整个苍穹。
他看向车窗外，天边亮起了第一缕曙光。
FIN.